是妖,她身上有仙气。说她是鬼,偏偏她本就不是生人,称不上鬼物。
拾欢一时有些犹豫。
屋里的柴火噼里啪啦响,外面刮着风,暖色的光印在秦笙脸上,他眼角眉梢皆是温柔。
见拾欢被问住,他眼中含着星辰,笑了笑回答:“按照平常的道理来说,人面鬼狐应该是妖,是由仙狐的断尾修成的妖物,所以要归为妖类。她天生亲近鬼物,传说游荡穿梭于阴阳两界,以罪大恶极的恶灵为食,这么多年唯一有迹可循的也就是几百年前那个为了救活情郎的人面鬼狐,若不是那只鬼狐现世,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只是存在于传说中的物什。”
“这样啊……那她的情郎最后被救活了吗?”
“救活了。”拾欢从被子下钻出来,“不过他却再也不敢接近鬼狐,一个人跑到了很远的地方生活。他觉得鬼狐爱他时可以为他拼尽性命,若有一天鬼狐不爱了,那死的人就是他。他怕鬼狐会害他,所以连夜跑了。”
“跑了?”萧半青蹙眉,“这算什么男人!那鬼狐有没有砍了他,废了这么大力气救他,结果这胆小鬼却跑了,换成我我得气死!”
说完他瞄了一眼拾欢,眼底温柔唇边带笑,暗自嘟囔,“不过如果是你的话,我就认了……”
是你的话,活着就好,至于爱不爱就都不重要了。
“故事到这里就没了,后面的故事没人知道。”拾欢没听见他的自言自语,坐在篝火旁烤火,“书里没有交代人面鬼狐把情郎怎么样了,不过按照人面鬼狐记仇弑杀的性子,大概那情郎的下场不会太好吧。”
毕竟有几个人能违背自己的天性去爱人呢?这样的人可遇不可求,遇上了都算是机缘。
篝火火焰一阵高过一阵,破庙在愈演愈烈的大风下摇摇欲坠。
秦笙盯着暖色篝火看不清在想什么,萧半青已经挨着白黎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安静的屋子里只有秦笙和拾欢浅浅的呼吸声。
拾欢瞄了眼秦笙看不清神色的脸,抿抿嘴,突然问他:“师兄,轻剑山还好吗?”
“嗯?”秦笙一愣,眼中光芒纵逝,随即笑道:“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没什么,就突然想起来了。”
火光在拾欢小小的脸上留下一片暗影,她垂着眉,纤长的睫毛在眼下留下一道温柔影子。“出来这么多年了,都没有回去看看,也不知道我那年和师伯一起栽的杏花树还有没有用再开花?屋檐下埋得梅子酒有没有酿好……后山的动物还认不认得出我,应该认不出了吧,我出来这么多年它们不知道都繁衍多少代了……”
当年生活了许久的轻剑山,她都快记不清模样了。还有师父师伯,至今为止他们最初的样子,在她心里只剩下一个影子还有些许印象。
她突如其来的感叹让秦笙微怔,继而眼中感情复杂。
师妹向来独立强大,在山上时便能独当一面,短短几年就将乱成一团的祈安治的服服帖帖,他竟忘了她以前也是被师父师叔捧在掌心的小姑娘,不过为了繁乱天下才会入世平天下,凭白遭受这一番孤苦。
而且这一切,明明这都是姬无双该走的路,却都落在了她肩上。
大手温热覆在她头上,拾欢抬头望进他眼底,那里面情绪翻涌,如乍起波浪海面,有许多她不能理解的东西。
“你若是想轻剑山了,那就回来。这天下师兄也守得。”
如果可以,他希望拾欢从来没有下过山,能一直做山上那个不爱笑,却也无忧无虑的小师妹。没经历过背叛,没游历过四方,心中无怨只有大道的拾欢。
他盯着她头顶的小发旋,心中柔成一片。
他的这个愿望,大概很快就能实现了……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启程,终于在黄昏时刻进了镇西。
镇西不比镇南繁华,一眼望去不像个城镇,反倒像个破落的小村子,到处都是杂乱一片,更没有人。
他们进了这这镇上唯一一家客栈,客栈牌匾经过风吹雨晒已经看不清上面的字。店里桌椅落了厚厚一层灰,也不知多久没有打扫过了,手摸上去厚厚一层灰。
店内小二正倚着柱子打盹,感觉到有人进来眼睛顿时一亮,看到了几人的穿着举止,眼神更亮,如同看见了肥羊。
“诶,几位客官,打尖儿啊还是住店啊?”
他搓搓手,尖嘴猴腮让人极不舒服,身上的白布已经落了灰,看上去和整个客栈的风格很是符合。
拾欢看了一眼蹙眉,住在这个地方,真不如住在破庙里安生。破庙至少不用防着活人,而这里他们不但要但因为自身安全还要防着这个看起来不怀好意的店小二。
她转身要走,秦笙扯住她,低声道:“铁骑们已经在这镇里看过了,没有能安身的地方,能睡得只有这家破庙了。今天先委屈一下,有师兄在不会有事的。”
拾欢犹豫,她看看店内,又看看累了两天的铁骑,考虑了许久终于点点头。
等要了房间,他们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