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缸酒,缓缓冲刷着她腿上的洞,如火烤,逼得她掐着被褥,无法动弹。
“雨儿——”萧禾烈抬头,“叫雨儿,你喜欢吗?”
要饭女——不——雨儿,点头。
她的睫,扑闪着。
是腿疼吗?
不全是。
一缸酒,仿佛苦熬了半辈子,终于完结。
雨儿闭上眼,泪下来了。
“很疼很疼吧?”萧禾烈望着她。
雨儿睁开眼望着他,摇头,笑了。
清好伤口,萧禾烈托起放着药粉的包带:“就好。”
雨儿点头。
萧禾烈一把将药反扣在鲜红的疮上,加紧包扎,一层一层。
药一上腿,不亚当初那口,腌得人哆嗦。雨儿不知如何蹚过去,直勾勾盯着腿,眼神,已疼得恍惚。
“好了。”萧禾烈终于停了手。
雨儿的唇,印着深深的痕,她费力想道声谢,却虚脱得要向下倒。
萧禾烈将她扶到床上,自己收拾东西。
“早啊,客官。”掌柜的大清早也得闲,无需抓账。
“两碗面,两碗米汤。”萧禾烈要了饭食。
“得嘞,”掌柜的一眼瞄到他身后,“吆,客官,您把这要饭的姑娘倒是收拾得齐齐爽爽!”
萧禾烈寻了个避风的位扶雨儿坐下。
“前个儿还像阎王殿里的呢,瞧瞧今个儿。”掌柜的一边摇头,一边咂嘴。
雨儿虽然听着这话,依旧低眉顺眼坐着。
“那,卤鹅腿要吗?”掌柜的没得客人的应,自觉没趣,“味可正着呢!”
萧禾烈看了一眼雨儿:“来两只,另外包上两斤牛肉、四个馒头,带走。”
“好嘞,”掌柜的应下,“客官今个儿就要退房?”
“早饭后。”
“客官,”小二端上早饭,“您要的都在这儿,馒头走时再帮您包,不起皮。”
“给我找匹马来,挑好的。”萧禾烈边说边示意雨儿吃。
雨儿已经没有昨日那么惶恐,自己拿起筷子吃面。
“马是有,”小二为难了,“可这大早上,恐怕马贩子们还没开市。”
“想想别的路子,”萧禾烈在小二的托盘里压上一锭银子,“这是马钱,”又放上一锭,“这个你自己拿上,这些时日你也忙活了。”
“啊,谢谢客官,多谢客官。”晃晃两只银锭,差点把小二眼珠子挤出来,点头哈腰连连道谢。
自他跑堂以来,也见些个衣着、行事极为阔绰的主,从没遇上这么手敞的客人,快顶上三年的月钱了。
掌柜的闻声,连忙从柜台里探出头,眼见着小二把银子塞到怀里,恨得牙痒痒却开不了骂,因为客人在柜台以外给跑堂的钱一律算作打赏,他是没法要的。
“还不快去招呼客人,钉在那啦。”掌柜的低吼一声。
“客官,您等着,我这就出去瞅瞅,看看能不能给您张罗匹马来。”小二受了莫大的感动,急齁齁出店上了镇子。
掌柜的不得发作,账本子掀得噼里啪啦响。
“吃好了?”萧禾烈见她放下碗筷,“还要点什么?”
雨儿碗里只剩下半口汤,摇摇头。
“饱了?”
雨儿点点头,把那半口汤倒下肚。
萧禾烈笑笑:“回房简单收拾一下,我们马上起身。”
“客官,”萧禾烈刚放下筷子,小二恰巧也回了,“您出来看看。”
萧禾烈起身出了店。
“这是我敲了熟识的贩子门,到他马坊子里挑的,”小二得意地拍拍马屁股,“这身架子,脚程快的很!还送了个鞍子!”
“就这吧,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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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官,您这就走啊,”小二从厨房里出来,见客人已经背上包袱,在柜台上结账,“这是您的馒头。”
萧禾烈接过黄油纸,朝小二点了头。
“姑娘您可真是命大,碰上这么个主,一场大雨把你浇在地上,记得么,”不等回应,小二又说,“我看是活不了了呢!这善心主子,光是给你起暖,一个夜上,续热水,来来回回不知多少趟,到天亮才撤了盆。”
“这是,”掌柜的也开了腔,“冒了大雨出去给你抓药,想是姑娘好些了吧,熬黄米粥啊,煨老母鸡啊,这几日的饭菜可都是他大官人嘱咐我们的。”
雨儿听得仔细。
掌柜的算清账目,萧禾烈付了银子出了客栈。
小二也从后面厩子里把马牵了出来。
“客官您走好。”他依依不舍把绳交到善客手里。
“上吧。”萧禾烈转身朝雨儿。
雨儿站在门口不动弹:她从没骑过马,这么高。
还是小二眼尖,回身搬出张条凳。
雨儿踩着凳子,小心翼翼上了马,紧抓着缰绳子。
萧禾烈也上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