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明白姨母的用意,只是不想叫外头有心人知道她得喜好罢了。
她年幼丧母,府中那时还没个继母,亦没能料理后宅的管事,故而姨母担心她被旁人撺掇着。
学了那些话本子里的故事,不过是些养在深闺的小姐们受了花言巧语的蒙骗,同旁人私相授受。
可到底吃亏的是小姐。
这些话,姨母不便明说,可为着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无不防患于未然,她以前不懂,后来经历多了,这才恍然大悟。
姨母为了她,真真是用心良苦。
“母亲,这青花瓷可是皇后娘娘赏赐的。”宋锦悦从袖中取出一方素帕,擦了擦白皙的玉手,眼睑都未抬一下、
她只垂头自顾瞧着裙摆,可那语气里便带了三分寒意。
沈氏心下一跌,轻咳了两声,没有接话,因着方才大女儿在她屋里哭闹了一场,又听说这小贱人回来了。
这才怒气冲冲寻了来,她抱了十足的把握。
可才到明筑轩,见春婵同云杏两个婢女跪在地上,抬眼再往上看去,只见地上那断成了截的黑漆木门。
沈氏的心头的血便直冲头顶,明筑轩那可是近百年的黄花梨木!当年章氏生下这女儿时,国公府上下欢喜。
国公爷特意从外头寻来了难得一遇的这近百年的黄花梨木,拢共就那么一颗!
最后全用在了明筑轩上,如今门坏了,不用她说,国公爷自然发话要命人来换上新的。
可如今的行情,这近百年的黄花梨木那是有价无市!还极为难得!
如今国公府沈氏当家主母,花的虽是公中的用度,在沈氏眼中,那都是她的,更是她的夕儿的!
如今要添上这么一大笔的支出,怎能不叫沈氏一时气昏了头?
“母亲也是气恼了,这才一时不察失了手,悦儿就不用同母亲计较这些身外俗物。”沈氏眉眼淡淡。
话里话外不提皇后一句,却字字句句扯到宋锦悦身上。
她这是摆明了,若是宋锦悦计较此事,便是不将她这嫡母放在眼里,砸东西的是沈氏,可最后按着沈氏的意思,反倒叫宋锦悦自己忍下这莫名其妙的怒火。
宋锦悦唇角挂着笑,可那眸底寒光犹如隆冬里的厚雪。
叫她忍了?
笑话!
“母亲,我这屋里的一应物品皆是在姨母宫中登记在册,如今缺了、少了,自是要回禀入宫的。”
沈氏气的后槽牙直打颤,这小贱人如今怎么是越发不好拿捏?
“怎么?你莫不是希望母亲入宫请罪不成?”沈氏的音调也冷了几分,眼底透着寒芒。
宋锦悦微微抬头,看向沈氏,笑着摇头,缓缓说道:“女儿哪敢……不过外头采买添置的东西,难免叫女儿有些不喜……”
沈氏眼睑突突直跳,她这意思是同自己要钱?
沈氏没有吱声,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
“听闻母亲屋里有一樽上等的白玉观音,可否赏了女儿?”宋锦悦一双杏眸弯如月牙,面上没有半分不敬。
沈氏方才听她说了前半句,面上才浮现的笑意,一点一点凉了下去。
竟然打的是那樽白玉观音的主意!
“不成!”沈氏脱口而出,眼里的光渐渐淡了下去。
宋锦悦俯身,白皙纤长的手臂在那湖水青色的袖筒中若隐若现,葱葱玉指轻抬,从脚边捡起一块碎瓷,将其把玩在纤长的指间。
全部的视线也随之落在那上头,眼底涌起丝丝哀愁。
“姨母瞧见这碎瓷盏倒是不打紧,可若是知晓了大姐姐……”
宋锦悦猛地抬起头,看向主位上的沈氏,“母亲,您说……”
送礼
沈氏那藏在袖筒中的手指死死攥着身下的软垫,扮了多年端庄贤淑的沈氏险些在此刻破了功。
“也不知大姐姐可曾回府了?”宋锦悦的话题忽然拐了个弯,眉眼含笑。
可那笑落在沈氏眼里,叫她心里直犯怵。
今日夕儿回府后便来寻她,哭的那叫她一个肝肠寸断。
女儿同五皇子之间那点子事,沈氏是知晓的,这其中还有她的一份功劳。
五年前,她进门成了宋国公府的继夫人,京城里往昔那些拜高踩低的夫人们,哪一家没偷偷摸摸派了小厮来送贺礼?
就连皇后娘娘不也派了五皇子来送贺礼?
即便皇后再不喜她,又能如何?她还不是入了国公府的门,成了这小贱人的继母?
这些都是国公府欠她的!
也多亏了皇后娘娘,五皇子对她的夕儿那是一见钟情。
可谁知,今日夕儿入宫私会五皇子之事竟被这小贱人给撞破了。
今日一回府,她来寻这小贱人夕儿的去向,她竟瞒的是严丝合缝,没有露出一点破绽、
沈氏心中不由盘算起,这小贱人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
可她若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