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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8 / 9)

鹊施压,最终逼得刘鹊自尽,但这些都已是后话。

在认定一切源头都在刘鹊那里后,韩侂胄便不再忌惮何太骥。一如当初除掉虫达和刘扁那般,假借他人之手,将除却何太骥做得极其隐秘——利用时任浙西提点刑狱的元钦,安排下借刀杀人之计,引诱李青莲来替子复仇。

随着新岁临近,韩侂胄那边没有传来请辞归田的消息,甚至一直没有任何动静,这种可怕的平静,让何太骥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自从决定向韩侂胄发难,他便没打算活命。他很清楚自己是在以卵击石,很清楚自己会有怎样的结局,但这世道太过昏暗浑浊,总该有人站出来向韩侂胄发起挑战,搅动这如一潭死水的朝局,是以他明知是死,却选择向死而去。他预感到新岁到来之际,便是自己死亡之时,这才在与真德秀去琼楼喝最后一场酒时,说出了自己可能会死、将自己葬在净慈报恩寺后山的话,然后又秘密地去见了欧阳严语。就在这间穷理斋,何太骥把所有的一切,除了韩侂胄的那个秘密,都向欧阳严语说了,算是与这位最为敬重的理学恩师诀别。倘若他当真难逃一死,他希望欧阳严语能把他的这番抉择,转告他的叔父何上骐。

欧阳严语向宋慈讲出这些事时,回想起何太骥深夜来见自己,对自己说出这一切的那一幕,不禁悔恨万分,叹息连连。当初何太骥瞒着欧阳严语和何上骐,独自向韩侂胄发难,等欧阳严语知道来龙去脉时,一切已经迟了。他劝何太骥赶紧逃离临安,何太骥却不肯这么做,随后不久,便传来了何太骥死在太学岳祠的消息。在欧阳严语眼中,自己的这位亲传弟子,比之太学“六君子”更加令人生敬,“六君子”的事尚且能传扬四海,然而何太骥的所作所为,却不得公之于众,很可能永远不为人所知。

听着欧阳严语的声声叹息,宋慈长时间静默无言。他知道何太骥的死另有隐情,甚至他破刘太丞一案时的那番推想,有不少都与欧阳严语的讲述相吻合,但当他真正得知这一切来龙去脉时,还是禁不住心潮翻涌,良久方得平复。“韩太师的秘密,”他看向欧阳严语,“先生当真不知道?”

欧阳严语摇头咳嗽,道:“太骥说这个秘密牵连太大,倘若告诉我,便是置我于死地。我一再问他,他也不肯透露分毫。”

宋慈明白,任何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必为韩侂胄所忌,很可能会死无葬身之地,何太骥这是为了欧阳严语着想。他回想方才欧阳严语讲述的一切,凝思了片刻,道:“先生为何要把这一切告知于我?”

“我说过有事求你。”欧阳严语道,“要求你此事,这一切便须让你知道。”

“先生究竟要我做什么事?”宋慈道,“还请先生直言。”

欧阳严语叹了口气,道:“何太骥的叔父何上骐,多年来藏身于净慈报恩寺,法号弥音,此事你已经知道。昨天深夜,何上骐一身市井衣冠,私下前来见我,感谢我这些年对何太骥的照顾,又说何太骥已经离世,他在这世上了无牵挂,不愿再苟且偷生,所以意欲行刺韩侂胄,为虫达和何太骥报仇。”

“行刺?”宋慈声音一紧。

“何上骐行刺之心已坚,我怎么劝他都不听。他知道我与何太骥的关系,将他的一套衣冠留给了我,请我在他死后,若能讨得他的残躯,便将他葬在何太骥的身边,若无法讨得尸体,便将他的衣冠葬在何太骥墓前。”欧阳严语咳嗽着道,“当初太骥向韩侂胄发难,没有提前告知我,我没有机会劝阻他,眼看着他死于非命,如今我不想他叔父也步其后尘。”

宋慈之前去净慈报恩寺查案时,弥音舍戒离寺不知去向,在刘克庄追寻其踪迹未果后,宋慈便推测弥音很可能没有离开临安,如今看来果然如此,弥音不仅留在了临安,还来见过欧阳严语。他想起了弥音留给他的话,所谓“骐骥一跃”,原来竟是行刺韩侂胄的意思。但他很清楚,韩侂胄每次出行都有大批甲士随行,住处随时有甲士守卫,要凭一己之力行刺韩侂胄,可谓是难比登天,到头来只会白白葬送性命,弥音也自知“不能十步”。

他道:“先生是想让我去劝阻何上骐?”

欧阳严语点头道:“何上骐打算明日一早,趁韩侂胄上朝之时,行刺其于上朝途中。此举实在不可行,只会害了他自己,可我极尽所言,仍是劝不了他。你是查办何太骥一案的提刑官,我想求你去见何上骐,就说此案还有隐情,你并未放弃追查,终有一日能查清真相,劝他不要乱来。”咳嗽了两声,看向宋慈,“但我不希望你真追查此案,只要能劝得何上骐改变决心,不让他白白赔上性命就行。你母亲的案子,我不会劝阻你,但这起案子牵连太大,你绝不能往深了查。”

宋慈这时才算明白过来,欧阳严语之所以对他讲出一切来龙去脉,不只是希望他能帮忙劝阻何上骐,更是为了他着想。宋慈过去十几天里的所做所为,尤其是与韩侂胄的几次当面对质,已尽显其性格上的刚直,以及对每一起案件追查到底的坚决态度。欧阳严语知道宋慈一直没有放弃对此案的追查,把一切来龙去脉都说了出来,就是想让宋慈知道何太骥一案背后牵连有多大,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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