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颉!你……你做什么?”
越鸟连连后退,紧靠着墙蜷作一团,浑身发颤,头顶发凉,心里不住的诧异——仓颉这是怎么了?
在离退无可退的越鸟只有咫尺之隔的时候,仓颉终于停了下来。
越鸟因为恐惧而闭上了双眼,所以她错过了仓颉将手伸到她枕下摩挲的那一幕。
“殿下这打的是什么主意?”
越鸟再睁开眼的时候,仓颉已经重新坐回了榻前的椅上,而他的手上,多了一样东西——一把他从越鸟枕下摸出来的短匕。
“你……”越鸟大吃一惊,一时失语。
原来方才她见了仓颉,乍然受惊,仓皇间无意中挪动了她身下的枕头,露出了枕下落花星奇匕的柄首,正好让仓颉看破。合该是她连遭大难,心神不定,这才没有及时看破仓颉真正的目的。
仓颉面上阴晴不定非喜非怒——事到如今,他最怕的就是越鸟心灰意冷,生出绝意。方才他眼看越鸟似有私藏,心中不禁多思,因此才不顾越礼之嫌,亲自查看,岂料这一探,竟让他在越鸟枕下摸到了一柄冰凉凉的匕首。
起初,仓颉还不敢相信,他情愿相信那沉甸甸的刀柄只是个摆件法器,可那五寸有余的寒凉利刃划开了他的指尖,痛得他眼前都模糊了起来。
真是一把好刀啊,肉体凡胎要是叫它插进胸膛,必然会血溅叁尺,一命呜呼。
眼前的面孔,突然变得很陌生,仓颉细细端详越鸟苍白无光的皮肤,布满血丝的双眼和略微发红的鼻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可仓颉觉得,就连越鸟的一头青丝此刻都憔悴了起来。
眼前的女人已经不是千年前和他一同教化世间的佛祖高徒了,那个越鸟,身上容不下半点的软弱和绝望。此刻他面前的,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却偏偏被命运逼到了悬崖上,再无力回天的越鸟。
“上神!夜长梦多,不如早下决断,只要我不惜一身,叁界便可重获太平。”越鸟紧紧握住了仓颉的手腕,压低了声音红着眼对仓颉一字一顿的说道——事到如今,她活一日,梼杌就跟着活一日,而只要她肯牺牲,世间浩劫即止。以一命换天下,她有何不舍?
越鸟情愿抛舍一切,却唯独舍不得抛下青华。可她与青华多做一日夫妻,便多得一日情分,若是日子久了,她夫妻情深,怕只怕到时候青华看她身死,不肯独活。正因如此,她才趁着殿中无人的片刻,翻箱倒柜,将青华平日用来拆信的落花星奇匕藏在了枕下,以备来日不时之需。
“殿下莫要以小人之心度我君子之腹,什么混账道理,我一律不知道。”仓颉片刻之间就换了一副面孔,此刻那原本朗如明月的脸上,是越鸟从没见过的冷淡和无情。
“仓颉!不要……不要告诉青华……”
眼看仓颉提匕欲走,越鸟再不顾什么矜持颜面,死死地拉住了仓颉的手不放。
越鸟知道,如果被青华知道她心生绝意,只怕青华宁愿将她就此软禁,也绝不会再让她有任何可趁之机。
“殿下怕是忘了,本座可不是佛门弟子,本座心里从来就没有慈悲二字。”仓颉宽袖一挥,毫不留情的甩开了越鸟的手。
“仓颉……不要……”
仓颉的脸上,有冰冷有厌恶,有奚落有嫌弃,仅仅一个眼神,就逼得越鸟失声痛哭,叫她心中那万般的委屈如决堤般冲了出来。
“越儿,你累了,睡一会吧。”仓颉面露苦涩,声音却恢复了以往的温柔。只见他伸出双指在越鸟眉间轻轻一点,越鸟就啪嗒一声,倒在了枕间。
仓颉为越鸟掩好了被褥,看着她酣睡的模样,忍不住伸手隔着锦被轻抚她的背脊。
“越儿……会好的……你别怕……会好的……”
仓颉在越鸟榻前呆坐了半刻,见越鸟气息绵长,吐纳均匀,又为她掩好了床幔,这才离去。
可他出了东极殿也不急着走,只是站在东极殿前一言不发地看着青华——这个蠢货,丝毫不明白越鸟的心思!怕只怕他斗不过越鸟的心思,到头来还是要让她这一生深情付之东流。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当年他就不该因为一时之忿,坐视青华断了越鸟的仙缘,让越鸟受这千年之苦。
仓颉曾无数次的想过,当年如果不是他畏缩不前,越鸟就可以百里红装,风风光光的嫁入仓王宫,名正言顺的位列仙班。什么千世情劫,什么千机变劫,那些恼人的玩意儿,越鸟根本不用理会。
他原本是识天书懂天数的天下第一聪明人,可为什么那天的自己,却如此软弱,如此愚蠢?
“上神这是干什么?”青华看仓颉神色有异,心里怕他又使坏闹事,所以不敢耽搁,连忙上前。
“青华,你这一房妻子,若是看不住,便可转手让人,何必加害呢?”
仓颉阳阳怪气拿腔拿调的说,随即便伸出手,将那落花星奇匕锵啷一声丢在了地上。
“上神从哪拿来的?”——青华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他素日爱物,他哪能不识?可仓颉总不见